叽叽复叽叽。

【凯源】青衣 27

(军阀X戏子)

隋老板又去夏团长府上了,连着这一周似乎日日如此。平城的百姓议论纷纷,说什么的都有。生活总是无聊的,总需要一些茶余饭后的调剂,乱世之时更是如此,生也是无聊,死也是无聊。这并不是因为大家对这两人有什么成见,或者包含了什么可怕的恶意,甚至恰恰相反,平城的百姓感激夏常安为他们剿了匪,也喜欢听隋玉的戏,可这并不妨碍他们拿这两个人当谈资,图个热闹。

隋玉自己是唱戏的,在台上扮演才子佳人的角色。可他与夏常安,对于那些观众而言,本身就像一场戏。

“你们猜,这隋老板到夏团长家里是去干什么的?”

“还能干什么啊?唱戏呗!”

“啧啧啧,我看不那么简单。”

“那你说呢?”

“哎,自古以来,英雄难过美人关哦~”那人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,“不可说,不可说哦。”

路人不过是听过就算了,各自回家干各自的事,倒是同一个戏班子的那个小青衣,站在戏园后门嚼舌头,“整日一副清高的样子,看不起谁呢!到头来不还是做了别人的'相公'!”

这话不巧被芰荷听见了,冲上来就是一个巴掌,打得那小青衣脸歪到一边,怒目圆睁,扬起手眼看着就要打回去,被二毛抓住了手腕,往后一扭,疼得他哇哇直叫。

“玉哥对你那么好,教你唱戏,带你出道,好的头面和戏服,你要,他什么时候皱过眉头?你倒好,在这儿编排这些话!怎么,你还想打我?”

二毛收起了平日里的傻乎乎的那一面,露出一股子骇人的狠戾来,有时候,大家都忘了,他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,“下次再让我听到,你这只手就不再是你的了。”

那小青衣倒也不是懦弱的主儿,虽然手疼得要命,但还是呛了回去:“自己做了还不让人说呢!怎么,你蹬什么眼,有本事朝着这儿,”他指指自己的脖子,“朝这儿下手!杀了我算了,反正你们土匪手里也不少我一条人命!”

“你!”二毛气极,作势就要朝那小青衣细细的脖子掐去。

芰荷看情形不对,可不能真闹出人命来,赶忙拉开二毛,疾言厉色道:“还不快点进去?真活腻了不成!”

那小青衣一甩手,忿忿地进去了。可二毛还捏着拳头不放。

“今天要不是你在这儿,就算留了那小子一条命,也非得卸他一条胳膊。他有一句话说对了,我手上可不少他一条人命。”

芰荷拍拍二毛的脸,提醒他冷静下来,“可你现在不是土匪了。”

二毛听见芰荷的声音,这才将满腔的怒火渐渐压下去,可接下来的一路上,无论芰荷怎么逗他,都闷闷地不说话。

“气什么呐!和他一般见识做什么呀!”

可二毛却没办法告诉芰荷他在气什么,人人都说他傻,或许他是真傻。隋玉在夏府是跟着夏常安学打架自保的本事,难免有一些肢体接触。可昨日二毛偶然看见,他们俩靠得很近,夏常安从背后抱着隋玉,教他使剑。夏常安也教过二毛,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。二毛心里有点犯迷糊,却说不出哪儿不一样。今天听了那些疯言疯语,倒是懵懵懂懂起来,两个男人......

可那是他安哥。

退一步讲,就算是那样,又何如呢。

二毛不懂。

所以他刚才恶狠狠的样子,总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。二毛很讨厌这种不明不白的感觉。

他们俩走到夏府的时候,隋玉正在院子里耍剑花,夏常安虽然在极力纠正隋玉那种华而不实的打法,可毕竟唱了这么多年的戏,一时半会儿还改不了,左右近日无事,就不厌其烦地在院子里练。

这是他们的计策,要让那姓尹的对隋玉放心,以为隋玉是因为听他的话,才故意接近夏常安的。至于外面怎么说,夏常安见的多了,都不在乎,隋玉把什么都看的很淡,也不甚在意。

“今天二毛怎么了?那么安静?”夏常安感觉到了异常,有些稀奇地问芰荷。

芰荷撇撇嘴,把带来的水果零嘴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,“刚刚和人生气,差点打起来,我拉住了他,就这样了,搞不好是和我置气呢。”

“哪儿有!”二毛听芰荷这么说,急着解释道,“我怎么会和你生气?”

芰荷一扭头,走了。这下二毛可没心思再想别的,又是挠头又是跺脚。夏常安突然一拍他的后背,把他拍得一个踉跄,“快追啊,追上去哄哄,哄,会吗?”

二毛点点头,立刻追了上去。这下院子里又只剩夏常安和隋玉了。隋玉还是在练剑。夏常安就看他练剑。隋玉的剑与他们那种亡命之徒不一样,潇洒自如,开合间有一种波澜壮阔的美。可夏常安的剑不一样,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将敌人杀死,其实无趣得很。他的少年时期是在匪寨里度过的,身边人的打法和他都是一样的,因此当他看到隋玉舞剑的时候,他就被迷住了——无关乎杀与被杀,所以显得从容自在。

隋玉的剑是介于真正的杀手与虚假的戏子之间,恰到好处的地方。没有血腥气,也不乏认真和严肃。

他这下总算知道了,为什么以前的君王总喜欢看舞剑。

可惜,如今时代变了,已经很少有人用剑杀人了。和枪比起来,剑太慢了。他最终同意走上招安的路,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。人总是会变成曾经不耻与不屑的那个样子。

隋玉在等着夏常安的评价,可那人就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。隋玉在台上要经受各种各样的目光,甚至可以说已经习惯了,可这时候,他却有点吃不消了。夏常安的眼神太直接,也太灼热,像夏日里一束穿云的阳光毫无遮蔽地照在他身上。他的心因为这目光而不可抑制地砰砰直跳,忍不住垂下眼睛,避开对视。

“恩,比之前好多了。”夏常安漫不经心地说,可目光却没有移开分毫。

隋玉表面上没什么异常,镇定自若地收起剑,转移了话题:“姓尹的昨天还问我,要不要加入他们的情报部。”

“现在全城的人都以为我被你迷的七荤八素,南北不分了。当然,事实也是如此。”

“说话没个正经。”

“我很正经啊。”夏常安笑着接过隋玉手里的剑,放到一边的武器架上,“说真的,我是皮糙肉厚无所谓,要是你不愿意,咱们用直接一点的法子也成,左不过是要得罪他们的。即使我不想得罪,都一路退到平城了,他们不是照样追我到平城。早晚都是要撕破脸的。”

“我没什么在意的。要是在意这些,早就被气死了一万次了。”隋玉说得很云淡风轻,可听的人却知道这话的深意。常常摩擦的地方会长出茧子,总是痛的地方要被切除,切除了,就感觉不到了。这本该在意的事他越是不在意,夏常安便越是觉得心疼。一边心疼又一边惊讶,原来自己也还是会心疼的。

隋玉犹豫了好一会儿,才将这几日一直想问的问题说出口:“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害你?”可一旦真问出来了,又有点后悔,这事儿毕竟不是他该问的,与他无关的,他是夏常安的谁,朋友,或许什么都不是。

夏常安看出了他神色的变化,也猜出了他在想什么,很浮夸地一拍脑袋,“噢!这事儿早就该告诉你了,看我这记性!咱们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。军阀割据,又相互制衡,没有了皇帝,谁都想当皇帝。遗老遗少们总还是认着身份,把‘正统’这两个字挂在嘴边。十六师,师长是个留过洋的,他看中民兵土匪的力量,不断地将这些人招收进来,就引起了正统派的不满,与我们这些土匪平起平坐,是那些人接受不了的,这是一点。当然,师长美其名曰是扩充军备,其实是为了培植自己的人以巩固军权,与正统派分庭抗礼,窝和窝斗,窝里也要斗个狠。重新培养时间太长,从已有的人中挑选又要担心是否忠诚,不如用我们这些无根无靠的土匪,给点好处,为他卖命,或者用所谓的‘义气’套住你。我们这些人,其实傻得很。不过是当了别人的一把刀。”

夏常安的语气里带着属于末世的嘲弄,继续说道:“那些正统派的军人,他们看不惯我,我也看不惯他们,虽说明令禁止私下械斗,可械斗的次数绝不少,出于两派的权力相争,也有私人恩怨,总之是新旧相争,异党相伐,说来无聊得很。我们被赶出权力中央,也是为了架空师长的实权。我本无意卷入纷争,所以顺着就来到平城,没想到他们还是不放过我们。”

“既然如此,就没有一退再退的道理。”夏常安冷笑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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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奶现在情况还可以,应该是年纪大了,过年有点累了。谢谢小伙伴们的关心。

那期看到源源哭,也很难受。小时候和奶奶在一块儿的时间很长,也算是奶奶带大的,可很多事都不记得了。越大陪的时间就越少,有时候想想或许未来能见的次数都可以数出来,觉得特别可怕,特别想抱抱奶奶。这次之后,家里人考虑要不要把老人送去养老院,一下子心酸得不行,总有一天,嘴上一直说着“去奶奶家”、“去奶奶家”,可奶奶家也要空了。

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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